“君到姑苏间,人家皆枕河。故宫闲地少,水巷小桥多。”这是唐代诗人杜荀鹤对苏州园林的赞美。众所周知,苏州园林自古享有“江南园林甲天下,苏州园林甲江南”之美誉。而你又可知,盛唐之时的天府之国、川蜀大地上也曾有如此水巷小桥之境。
沉寂千年之后,这一幅盛唐时期园林的画卷再度徐徐展开,重见天日……
2015年3月,成都市考古队进驻了通锦路3号。随着发掘的深入,一座古代园林式景观遗址露出真容,这里极有可能是盛唐时期“净众寺”内的一处园林。
图1 考古现场
净众寺,始建于南北朝时期的寺庙,是成都人熟知的“万佛寺”的前身。万佛寺自古即为蜀郡大道场,唐人李洞的《宿成都松溪院》一诗,“松持节操溪澄性,一炷岚烟压寺隅”,就源自于此。万佛寺原址位于成都市通锦路,与此次发现的园林遗址邻近。
至7月初发掘结束,成都市考古队发掘总面积约2500平方米,揭露了从汉代至明代的丰富的文化遗存。此次发掘的重要收获是由砖砌沟渠、人工池塘、亭台基址和水井组成的大型建筑群。
砖砌沟渠是该建筑群中年代最早、最核心的组成部分。揭露部分保持完整,青砖铺就的水渠蜿蜒曲折,最宽处有近6米,最窄处不足1米,深1.6米,全长约90米。砖石大部分以唐代素面青砖为主,中间夹杂着来自汉、六朝时期的花纹砖。修筑方式是于地表开挖土圹为基槽,剖面呈倒梯形;于基槽内砌筑沟渠直墙,墙体用长方形砖错缝平铺,底部铺砖面;最后在直墙与圹壁之前填充泥土和鹅卵石,再夯实。沟渠中的水源极有可能引自号称“九里长虹”的九里堤,水渠西侧为水流入方向,分叉后一支向南回旋呈“山”字形,另一支流向东北,被后期修建的水池所破坏。
图2 沟渠遗址
人工池塘位于北部,是砖砌沟渠废弃后利用原来沟渠东段的走势,同时保留和借助了沟渠的部分直墙,重新修补后所建。池塘南北长约20米、东西宽约15米、存深约1.3米。西南段有一条砖砌的挡水堤,有暗沟穿过水堤与水池相连,水堤、暗沟的建筑工艺考究。在池内,考古人员发掘了许多中晚唐至五代时期的建筑构件和生活用瓷,推测其修建和废弃回填的时间与水渠大致相同。因此池塘是盛唐时期修建,五代末到北宋初全部废弃回填。
水渠旁,还能看到乱石铺就的建筑基址和一口水井,水井位于发掘区中部。为土圹砖井,平面呈圆形,井口直径1.24米。井圈底部为丁砖三层,以上残存平砖32层,砖的规格与沟渠和池塘很是相近。
在遗址中,还出土了汉代的“镇纸”,大量的唐、五代时期生活用瓷器以及瓦当、板瓦、青砖等建筑构件,瓷器器型又以碗、盘、盏、罐、壶等为主,主要为本地青羊宫窑、琉璃厂窑和邛窑产品,兼有少量外地窑口的青瓷器和三彩釉陶器。
图3 部分出土文物
那又为何,这座水巷相连的园林与香火缭绕的佛寺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呢?
“南朝四百八十寺,多少楼台烟雨中。”
据史料和遗迹显示,两晋南北朝到隋唐时期,成都兴建了大量寺院。《成都通史》中说,根据存留的历史文献记载,可查询到这段时期成都的寺院,就有43处,包括了大慈寺、多宝寺、草堂寺等。
而与园林遗址邻近的净众寺,相传汉延熹年间就已立寺,梁时为安浦寺,唐名净众寺。唐末“会昌法难”中,净众寺被毁,时至唐宣宗年间才再次复兴。宋代更名为净因寺,明代又称竹林寺、万佛寺、万福寺
在园林遗址东北侧,曾出土大量的万佛寺石刻造像。遗址中水渠的北段,还有一处外壁保留着不规整的台阶。石像笨重,废弃后不会散失到距离原存放地点太远的地方,而同时园林遗址还出土了大量相关文物。
出土的瓷器大部分是来自青羊宫窑,多为日常用器,质量不高且器形单一,为粗朴耐用的粗瓷。一个碗有约1厘米厚,拿起来“沉甸甸”的,瓷碗分明是青釉瓷却看起来更接近我们现在用的砂锅、土碗等。由此看来,其所有者可能为社会底层,所以最大的可能性,就是这里是净众寺院的一部分。
同时沟渠和池塘还发掘出了石刻菩萨造像、经幢、莲花基座等佛教文物,均是石制且残件,年代集中在南朝到隋唐时期的,规格比较小,足以证明与佛寺的关系。
成都通锦路唐、五代园林建筑的发现,为研究唐、五代时期的园林艺术提供了珍贵的考古资料;对于研究隋唐五代时期成都地区的园林建筑和城市发展史都具有重要的学术价值;也为今后寻找定位古代万佛寺的范围、研究寺院的发展发展历史提供了重要的参考依据。